啊！

【乔王】北风镜湖 01

星际战争，ABO

乔一帆第一人称，不是常规意义上爱情向

如果不坑的话，后文有周喻，可能是黄喻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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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的门是锁着的。

 

透过铁门栏杆间隙能看到有两个联盟卫兵队士兵穿着制服在道路尽头的小门前站岗。他们身材魁梧，腰间挂着武装带，一时我有些畏惧去向他们求助，加上隔得这么远喊叫，看起来会不会太丢人。

 

但首都星格洛瑞北半球肆虐的冷风卷走我一切顾忌，怎样都好，我不要再呆在室外了。我踮起脚尖向那边挥手，喊：

“先生、先生，请给我开门！我是来……”

 

冷风呛进嗓子，潜伏的咽炎又苏醒过来，喉咙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弯下腰捂着嘴，我确定这个距离来说那两个人能听见，可他们没有动静，仍还面对面站着，像情人一样深情对视。

 

糟透了。一旦心中开始抱怨，更多的事就纷纷涌上来，源源不断的各种恶意从心底生出，借助心脏跳动的力量，随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

等情绪过去后，世界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有我的体表温度还在下降。我拿出终端，竟然不知道给谁拨电话求助。

 

明天新闻上不会出现什么微草军事学院某学员清晨冻死于首都星郊外疗养院门口这类话吧……

 

两排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哒哒打颤。我飞快往下翻，翻到底再往上翻，通讯录翻了无数遍，靠谱一点儿的竟然只有英杰。可是我无论如何不能用这种小事去打扰他。

 

又一阵风刮过来，冻得一激灵，我打开相册，调出那天在兴欣随手拍的大门照片。

“兴欣军部办公室，联系电话(xxx)xxx-xxxx……陈果。”

对于这种电话能找到叶修前辈我几乎不抱一点希望，如果真的能找到，那兴欣怎么敢就这么贴出来……我几乎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拨出号码，

 

……真的接通了。她告诉我说叶修说如果乔一帆打电话来问，就告诉他可能要等一会。

 

对不起叶修前辈，我现在就想回微草。

 

现在回想不起半点当初在微草温暖的军事学院立下的雄心壮志，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次是最后的机会，坚持住乔一帆，任务结束后就能拿到联盟的工作证，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又想起高英杰，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两个多月前学院的巨大屏幕里，他穿着将军制服，佩着橙黄穗带，将雪白的大氅脱下来，交给刘小别。脱去大氅后的身躯瘦小极了，他单独走到舰长室中央，对着镜头，向微草、联盟以及敌方宣布自己将暂时担任微草临时舰长，声音轻柔却不畏惧。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成为那样勇敢的人了。得知王杰希前辈失联的时候高英杰就坐在我旁边，咬着冰棍，复习那些对他来说滚瓜烂熟的星舰理论知识，有一搭没一搭跟我聊些什么袁柏清前辈把刘小别前辈星舰上储备的鸡胸肉换成鸡爪子之类的。

心理学理论晦涩难懂，对我这种半路入门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我烦得紧，正想叫他安静点，抬头却突然见高英杰将所有表情都凝在脸上，愣愣地盯着终端。随即用他微草军部的高级权限调用了休假地方唯一一架飞行器，把我推上去。

 

“舰长他……出事了。”

 

宇宙飞行器“微草”舰长王杰希，于联盟“星流计划”中登陆非宜居星泰忒尼亚-f卫星时失联，搜寻无果。

一周后，高英杰登宇宙飞行器“微草”，宣布担任临时舰长。

 

从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比起担忧英杰或王杰希舰长，更迫在眉睫地需要我去担忧的是我自己。战争结束后我与英杰一起申请微草军事学院，而现在他已登上“微草”的舰长室，成为一个星球最顶端的权利存在，我竟还急迫地需要解决就业问题。

 

考入星舰作战系是孤注一掷的，最后我失败了，在一次重要考核中，王杰希舰长亲自给我批了不及格。这相当于断绝进入作战部队的全部希望。

 

我其实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学院内星舰有关内容是按编制的，我没法兼修，只能兼修完全不相关的专业，心理学。半路入门，难上加难，毕业后在心理学方面就业几乎没有一点机会，我已经计划再退一步，去小星球上考咨询师之类要求不高的证书了。

 

但此时叶修前辈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到联盟首都星郊外的这座疗养院里做一段时间护工。

 

吸引我的不是职业，而是叶修前辈说，这算作联盟任务，任务完成后就会给我发联盟的工作证，进入联盟内部就业。这个任务的时长不会超过一年。

 

在联盟就业！这无疑有很多符合我专业的机会，何况是叶修前辈的许诺，更让我深信不疑。

 

所以脑子一热就跑来了这里。根本没预想过这里是荒郊野外，五千米以内没有市镇，没预想过竟然会冷到这种地步。

当我冷到受不住，脑子里一万遍划过“赶快订回微草的星舰票”念头的时候，我听见了嗒嗒的脚步声。军装，不，军礼服的硬质皮靴敲击石板地面，我转身看见朝铁门走来的那人，他虽然昂首挺胸，表情紧锁，却离部队要求差得远了，无论是故意作响的脚步声还是抬得过高的下巴，这些让他看起来像公鸡一样。

 

他与面对面站岗的两人有种如出一辙的气质，尽管他似乎竭力表现得与他们不同，比如他们在站岗，而他大踏步走过来。

 

不论这是个怎样的人，此刻他对我来说就是救星。他走近了，我礼节性地没有盯着他看，只站在门前，看着石板小路的地面。

“你是派来的护工？”

 

“是的！”我急切回答。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可怜我在寒风中站了半小时，甚至他看起来根本不冷，是不是首都星的人都不怕冷？

 

他哼了一声，摆弄起铁门的锁。那种锁不是常用的电子锁，而是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机械锁，但我学过这个，机械锁在特殊情况下比电子锁更保险。

 

我紧紧盯着看，这把锁破解步骤足有六步，看起来这人并没有重复教我的意思，我只能在脑海中记牢。

 

“跟我走！”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明明是正常语气，听起来却愤怒得像是在吼什么仇人。

 

进了铁门，他再把门锁好，带我往那栋建筑前唯一的小门处走。外围铁栏杆内的范围比我在铁门外看要更广阔空旷一些，干裂的土壳上散布荒芜枯死的杂草，视线范围内没有树，至少三米高的黑色栏杆将这栋建筑围了起来，像是在关押猛兽的牢笼。

 

这个地方与这些士兵，没给我一点稍微舒服的气息。

 

我不禁猜想起需要我照顾的到底是怎样一位人物。叶修前辈的一句话我很在意：“上面问我说乔一帆行不行，我想你也应该需要这个机会。”

 

为什么“上面”会专门问叶修前辈关于我的问题？以我的身份来说这实在太离奇了。最直接的猜测就是这里面的人与我有关。但这样来说的话，无论是谁，这个假设都不成立。我在战争中失去家人，与无数一样境遇的孩子一起加入微草军事学院，没有天赋，一无所长，更别提与什么大人物有关系。啊，除了高英杰，不过这里面总不可能是高英杰吧。

“上头派来的小护工。”公鸡一样的男人向两个门卫介绍我，我看不见这个大个子的表情，但如果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笑起来那就过于惊悚了。

 

“证件。”右侧士兵冷冷开口，非不让我进门。

 

我脱下右肩背包带，将双肩包甩到身前，拉开拉链翻出微草星凯西娅的居民证，微草军事学院学生证，以及联盟的临时工作证。他小树干一样壮实的手指捏过三张卡片，放到从腰间抽出的机器上扫描，再拿出收集器，让我把指纹按上去。我不知道在这半个小时里，他们两个人会不会用眼神交流，门外那个凯西娅来的傻子怎么还不走。

终于，左右手指纹录遍，机器一声清越的“嘀”后，士兵打开了门上电子锁。

 

“以后用指纹开门。”他说完便回原地立正。

 

一瞬间我心里凄凉无比，是因为想象中门开的一刻奔涌而出的温暖空气只流淌在梦里，门内外是一样的温度。

 

居然没有中央空调，这是疗养院吗？这是监狱吧？对不起叶修前辈，我还是去考咨询师当幼教去吧，这是一个凯西娅星人无法承受的寒冷。

 

他带我上楼，二楼走廊入口处又是两个穿联盟卫兵队制服的士兵驻守，他们要求我把背包留下，说里面会有食材，隔壁是厨房，意思大概是叫我做饭吃。食物、水、各种卡和终端都被扣下了，他们说放在这里不会有人拿。

 

我当然不愿意，不说别的，居民证丢了我连微草都回不去了。但那两个人比我高一个头，目测足有一米九，还有齐全的卫兵队武装带，以在门口时被对待的态度来看，对这些人抱有超出实际的幻想大概不可能。

 

我突然有点恐惧。高大的士兵，监狱般的疗养院，首都星的郊外……这里会不会是变相囚禁什么战犯的地方？我不相信叶修前辈会害我，但万一他也不了解情况呢？小腿肚冻得发颤，在上三楼的台阶上趔趄一下，新换的带路士兵回头，不带感情又似乎是很凶狠地瞪了我一眼。

 

在墙壁雪白粉刷的底下，我总觉得掩盖了很多很多东西，一路上心底的不安愈加膨胀，最后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反正真遇到什么意外，我也没办法对抗。

 

这栋建筑坐北朝南，三楼裸露在冷空气中的走廊在南边，风从一个个房间的窗户中刮过来，拥挤在无人居住的室内，又自门洞中奔涌出。我们在走廊上被两边的冷空气夹击，似乎铁栏杆都要被冻裂。

 

走廊最尽头的房间。

 

士兵抬手虚敲两下，示意我来敲门。我刚想照做，就想到这任务A级的机密等级，按说卫兵队队长来了都没权限看见里面。我犹豫了一下，用力活动僵硬的面部肌肉，仰起头对壮硕的男子挤出一个微笑：“谢谢您带路……”

 

我方出声，他就迅速地转身了，隐约还从鼻腔中哼了一声。

 

我立刻意识到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地离开，因为我话音未落，最后那扇门就已经被打开了。门缝中涌出澎湃的暖气，显露出一位高且瘦的男性身影。

 

门没有声音，那人的脚步也没有声音，我的视线从他没有任何武器的腰腹部上移到面颊，只看见发丝半掩的侧脸。他从暖气房中出来，瞬间打了个颤，似乎有转过头短促地对我笑一下。

 

“请关门，风吹进来了。”

 

从房门里传出一个带着困意的声音，我心头一紧，这声线未免太过于熟悉。

“抱歉。”男人迅速又小声地说，却将门再打开一点让我进去，我从门缝中见他转身走远。

 

我把门关好，环顾这间我认为是整栋建筑唯一有暖气的房间。笼罩全身的暖意让冻僵的以及因紧张而绷紧的肌肉全部放松下来。

 

北窗台上的多肉长得不好，像是刚从花店买来一样，只能看出是种美人。高英杰喜欢养这些，宿舍里种了一阳台。窗子上挂着黑色的窗帘，挡住一切自然光，室内光线全部来源于一盏暖橙黄色的落地灯。那边铺着带花纹的大地毯。

 

“乔一帆？”

 

“是！……舰长！”在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这个声音的名字如锥子般插进我脑海，我恍惚听到自己失声尖叫。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王杰希舰长？

我瞬间回想起叶修前辈对我说话的时候，眼神有警示，话中有话，越想越是觉得他在示意我不要来这里，不要接这个任务。

 

仿佛棋盘上黑白双色调转，将我投入一场风暴的正中心。